杏林子遺送世人心靈眼

看清生死苦難的皮相

【 明 報 專 訊 】 杏 林 子 猝 逝 ， 惹 起 人 深 深 的 懷 念 。 她 樂 觀 、 豁 達 的 生 命 風 采 ， 曾 感 染 了 許 多 人 跨 越 困 阻 ﹔ 今 天 ， 她 遠 去 ， 除 捐 出 眼 角 膜 遺 愛 人 間 外 ， 也 遺 下 一 雙 「 心 靈 眼 睛 」 ， 叫 人 看 清 生 死 、 苦 難 的 皮 相 ， 直 探 生 命 潛 藏 的 喜 悅 。

瀟 灑 看 生 死

這 個 月 ， 筆 者 先 後 參 加 了 兩 個 送 別 生 命 的 聚 會 ﹕ 先 是 父 親 莊 嚴 的 中 式 喪 禮 ﹔ 後 是 杏 林 子 輕 鬆 的 告 別 感 恩 會 。 兩 種 格 調 不 同 的 聚 會 ， 滑 過 了 兩 種 迥 然 不 同 的 心 情 — — 從 哀 傷 悲 慟 ， 以 至 對 死 亡 感 到 一 份 從 容 ， 甚 至 有 點 「 歡 喜 」 。

是 的 ﹗ 說 歡 喜 ， 不 是 對 杏 林 子 有 何 不 敬 ， 而 是 死 者 對 出 席 者 的 要 求 。 在 感 恩 會 的 紀 念 特 刊 上 ， 刊 載 了 她 自 己 一 段 禱 文 ﹕ 「 請 勿 用 眼 淚 和 哭 聲 埋 葬 我 … … 我 多 麼 希 望 你 們 歡 歡 喜 喜 / 如 同 我 的 歡 喜 一 樣 … … 就 讓 我 悄 悄 的 走 / 回 到 我 原 來 的 地 方 」 。

那 天 ， 會 場 上 放 了 許 多 色 彩 繽 紛 的 雨 傘 ， 綠 的 ， 藍 的 ， 黃 的 ， 把 整 個 追 思 的 氣 氛 ， 渲 染 得 有 點 輕 鬆 、 欣 悅 。 嘉 賓 的 分 享 ， 雖 然 仍 流 露 �� 萬 分 的 不 捨 ， 但 杏 林 子 一 生 美 麗 的 腳 蹤 ， 卻 叫 人 體 悟 到 上 帝 賜 予 生 命 的 欣 悅 。

一 個 人 ， 能 對 生 死 這 般 瀟 灑 ， 心 底 定 然 有 份 不 移 的 信 念 。 杏 林 子 曾 說 ﹕ 「 我 也 知 道 ， 人 死 了 ， 靈 魂 會 往 哪 �� 去 ﹖ … … 那 是 一 個 『 不 再 有 眼 淚 ， 不 再 有 哀 號 痛 苦 的 地 方 』 。 」

不 能 不 快 樂

對 死 亡 瀟 灑 ， 是 源 於 能 返 回 天 國 的 盼 望 。 但 天 國 又 豈 止 於 仰 望 未 來 ﹖ 就 在 豁 然 頓 悟 的 一 刻 ， 天 國 的 喜 樂 已 呈 現 心 中 。

浸 信 會 神 學 院 院 長 江 耀 全 牧 師 在 感 恩 會 上 ， 便 分 享 了 杏 林 子 對 他 心 靈 的 影 響 。 他 說 杏 林 子 讓 他 看 到 三 樣 傳 奇 性 的 事 情 ﹕ 一 個 充 滿 鬥 志 、 幽 默 感 ， 激 勵 許 多 人 的 生 命 ﹔ 一 個 背 負 痛 苦 的 殘 障 病 人 表 現 出 來 的 從 容 和 喜 樂 ﹔ 以 及 支 撐 杏 林 子 生 命 的 信 仰 力 量 。

江 牧 師 和 杏 林 子 會 面 之 時 ， 他 在 浸 會 大 學 事 奉 。 那 天 ， 他 心 情 十 分 沉 重 ， 但 當 接 觸 到 這 位 「 快 樂 的 病 人 」 時 ， 就 被 她 散 發 的 生 命 力 所 感 動 ， 啟 悟 到 「 自 己 根 本 沒 有 權 利 不 開 心 」 ﹗

杏 林 子 罹 患 重 疾 四 十 多 年 ， 全 身 關 節 日 漸 朽 壞 ， 經 常 痛 苦 難 當 ， 但 她 依 然 活 得 快 樂 。 這 種 生 命 的 姿 采 ， 是 由 於 她 對 苦 難 有 一 種 達 觀 的 看 法 ﹕

「 或 許 我 曾 失 去 許 多 東 西 ， 但 絕 非 全 部 ， 我 深 知 生 命 的 可 貴 在 於 它 同 時 包 含 許 多 美 好 的 因 素 … … 我 們 不 能 僅 僅 因 失 去 了 其 中 某 一 種 ， 便 對 整 個 生 命 的 價 值 發 生 懷 疑 。

「 很 多 苦 難 在 一 時 看 來 ， 或 許 是 不 幸 ， 但 上 帝 也 往 往 藉 此 機 會 磨 練 我 們 的 信 心 ， 激 發 我 們 生 命 的 潛 能 ， 發 揮 出 生 命 的 價 值 和 光 輝 。 」

勇 者 軟 弱 時

無 可 否 認 ， 杏 林 子 確 是 「 生 之 勇 者 」 。 在 感 恩 會 上 ， 正 當 嘉 賓 眾 口 一 辭 稱 讚 她 時 ， 她 的 弟 弟 劉 侃 卻 道 出 了 「 勇 者 」 平 常 的 一 面 ， 叫 人 更 感 受 到 她 生 命 的 掙 扎 。

原 來 杏 林 子 在 信 耶 穌 後 許 多 年 ， 靈 性 仍 十 分 軟 弱 ， 對 神 的 認 識 也 不 深 。 有 天 晚 上 ， 家 人 都 酣 睡 了 ， 杏 林 子 周 身 關 節 卻 痛 得 厲 害 ， 不 能 入 睡 。 她 坐 在 �H 邊 ， 聽 �� 家 人 的 鼾 聲 ， 心 中 十 分 生 氣 ， 便 向 天 祈 禱 說 ﹕ 「 神 啊 ﹗ 我 現 在 痛 得 受 不 了 ， �� 到 底 是 真 的 還 是 假 ， 拜 託 一 下 好 嗎 ﹖ 要 算 是 減 輕 一 點 痛 苦 ， 也 好 讓 我 知 道 �� 存 在 。 」 說 罷 後 ， 身 上 就 好 像 有 一 股 暖 流 經 過 ， 疼 痛 不 見 了 。 她 弟 弟 說 ﹕ 「 從 那 天 開 始 ， 杏 林 子 便 確 信 有 神 ， 知 道 神 會 拯 救 她 ， 變 成 天 不 怕 、 地 不 怕 了 。 」

事 實 上 ， 杏 林 子 自 己 也 承 認 這 一 點 ﹕ 「 我 只 是 一 個 平 凡 的 人 ， 也 會 軟 弱 ， 也 會 心 情 煩 悶 … … 我 只 有 向 神 祈 禱 ， 給 我 力 量 ， 給 我 勇 氣 … … 主 啊 ﹗ 我 把 歡 笑 給 了 世 人 ， 把 眼 淚 給 了 �� 。 」

信 仰 ， 無 疑 是 杏 林 子 的 生 命 支 點 ， 也 開 啟 了 她 心 靈 的 眼 睛 ， 把 她 變 成 一 個 「 強 者 」 。 這 雙 「 眼 睛 」 ， 現 在 也 附 在 她 的 書 海 �� ， 遺 留 給 我 們 ， 讓 我 們 這 些 普 通 人 ， 也 可 像 她 一 樣 ， 活 得 更 勇 敢 、 更 快 樂 。

文 ﹕ 聶 雪 予

編 輯 ﹕ 伍 雁 秋 （ 心 靈 ）